1966年8月,彭德怀从贵州视察三线工厂回到成都,只见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大字报、大标语:
打倒李井泉,解放大西南!
炮轰西南局,火烧黑省委!
……
彭德怀不解地问身边的秘书綦魁英:"这是什么口号,大西南是当年刘(伯承)邓(小平)大军解放的,现在已经是共产党的了,怎么还要解放?要'解放'给谁,给蒋介石国民党呀!"
綦魁英不解地摇摇头:"我也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彭德怀有些生气地说:"革命成功了,不好好搞建设,让老百姓早日过上好日子,整天就这样瞎折腾。这会把我们那点老本都搞光的!"
还未说完,彭德怀一双目光突然停在一幅大标语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彻底清算彭德怀在三线建设中的滔天罪行!
綦魁英也看到了,他怕彭德怀伤心,就有意地将脸转过去,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彭德怀叫司机赵凤池开慢一点,死盯着看那条粗黑的标语,同样不解地说:"搞建设也有错了,也成罪行了,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真理!"
綦魁英怕彭德怀为此生气,就劝道:"彭总,那都是一些不了解情况的群众写的,不必放在心上。"
彭德怀却说:"老百姓要真对我彭德怀有意见了,说明我真有问题,真得深刻检查一下自己。可是老百姓了解多少真实情况呢?一些不合事实的宣传,把老百姓的思想都给搞乱了,是非都搞混淆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多干工作都成罪过了!人又不是神,要工作就不可避免会犯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不工作才不会出问题。那么大家都不干工作,整天躺着吃,一个国家就会被这些不干事的人吃穷的,到时我们用什么来对老百姓交待!"
接着,彭德怀长叹一声:"要烧要杀随他们去吧,反正得赶快多干一点工作,这才是最实在的。"
车子快到三线建委的住地时,小巷里又出现了一条大标语:
彭德怀是罢了官的死不改悔的保皇派!
这下彭德怀生气了,脸色铁青,在车上指着那标语说:"共产党的天下,谁是皇帝,我保谁啦?胡说八道,不讲道理,造谣造到三线建委的门前来了!"
停了一停,彭德怀说:"这要是我们三线建委的同志贴的,那就更不对了,那就是不想让我再干工作,要将我再次当成'反党集团头子'和'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来批倒了。"
彭德怀既有些气愤,又有些不解,不停地摇着头。
5月27日三线建委的领导层对彭德怀进行首次批判后,他没有将这事挂在心上,又跑到下面的三线厂矿视察工作去了。整天埋头在大山里转的彭德怀哪里知道,全国形势却发生了迅速的变化。
北京市被称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主持北京市委日常工作的中共北京市委第二书记刘仁被捕,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彭真被赶下台,中共中央决定改组中共北京市委……
6月3日,中共北京市委改组,李雪峰任新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吴德任第二书记。
6月16日,《人民日报》再次发表社论《放手发动群众,彻底打倒反革命黑帮》。
北京大学等首都高校揪"黑帮"的大字报铺天盖地。
一个个令中国老百姓意想不到的"黑帮"被揪了出来……
果然,几天后三线建委内部再次开展了对彭德怀的批判。
彭德怀坐在前面,手中拿一个小本子,说:"你们大家批判,我来记。好对照自己,今后改正,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可是参加会议的人却不让他记,说他是在记"变天账",想将来"变天",搞报复。
彭德怀将本子扔在桌上,说:"好,不记了,你们放开胆子说,对了我就改。"
开始大家批判的都是一些"旧话",什么反对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呀,反对毛主席呀,庐山会议上上书反党的"万言书"呀,搞"反革命"的"军事俱乐部"呀,搞右倾机会主义呀……如此等等,彭德怀耐着性子听着,不着反驳,任发言人怎么讲都行。
可是,这样斗去斗来都是一些成年老账,不新鲜,听的人和彭德怀一样都没有兴趣。
这时,有人突然想出了新的批判内容。用手指着彭德怀"揭发"说:彭德怀到威远去了解三线建设的能源--天然气的情况是假,而是通过这种手段到威远去"搞兵变"。威远那地方山高水远,好打游击,是彭德怀的"兵变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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