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本·拉登之死产生的主要是一种心理冲击,但这种战略心理的重大变化对“基地”组织及国际恐怖主义、对从中东到中亚的“不稳定弧”、对美国内政外交都将产生重要影响。
国际恐怖势力处于十字路口
几乎所有分析人士都认为,“9·11”事件后,由于本·拉登一直处于东躲西藏的隐秘状态,与“基地”组织下属和各分支机构间的联络手段受到很大限制,因此其对“基地”组织的影响有限。本·拉登更多地成为了一种国际恐怖主义的精神象征以及“基地”组织的战略制定者,而对于“基地”组织的战术行动,本·拉登则无法全面参与。需要注意的是,在“9·11”后的十年里,除了被美军从阿富汗赶出、目前活跃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地区的“基地”之外,“基地”组织形成了“阿拉伯半岛基地”分支、“伊斯兰北非马格里布基地”分支。这些分支与本·拉登领导的“基地”核心之间关系较为松散,在接受“基地”领导的同时又具有相当的行动自由,有时甚至会自行其是。
与传统政治或暴力组织的金字塔型垂直权力结构不同,国际恐怖主义势力的形态是一种分散化、扁平化的网络。网络上各节点(恐怖组织)间虽有联系和协调,但并不是上下级式的隶属关系。这就意味着“最著名”的恐怖分子本·拉登被击毙,只是撕烂了一张网络上的一部分。用阿富汗塔利班的话说,拉登之死只是“摘掉了一串葡萄上的一颗而已”。正是基于这一原因,反恐专家普遍认为,本·拉登之死绝不意味着恐怖主义的式微或者反恐斗争的终结。相反,人们普遍担心,本·拉登之死有可能激起恐怖主义与极端宗教势力的反弹。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近十年的国际反恐斗争,我们又可以将国际反恐努力所要打击的目标看做一个同心圆:“基地”及其分支居于圆心,是最引人注目、最重要的目标;其次是除“基地”之外的其他恐怖组织,如索马里青年党、伊斯兰祈祷团、“东突”组织等。同心圆的最外围,则是孕育恐怖势力的极端宗教势力,这些政治性组织并不从事恐怖活动,却发挥了为恐怖势力作意识形态动员、输送干部的作用。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十年国际间反恐斗争取得的一个重要进展是,恐怖组织和恐怖袭击的数量虽然大幅度攀升,但恐怖主义势力策划大规模、远距离、复杂而具有“想象力”的恐怖袭击的能力下降。类似马德里“3·11”恐怖袭击案、伦敦地铁爆炸案、巴厘岛爆炸案等具有全球影响、能够冲击一国内外政策的所谓“战略性”恐怖袭击已有数年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则是规模相对较小、主要针对恐怖组织所在国、策划者与“基地”组织仅有模糊联系的袭击案,例如近年发生的针对美国的纽约时报广场未遂恐怖袭击、圣诞节炸机未遂案、胡德堡枪击案等事件,有专家将这类恐怖袭击称为“草根恐怖主义”或者“微恐怖主义”。而最具恐怖袭击战略设计能力以及国际影响力的本·拉登被击毙,只是恐怖主义同心圆核心被削弱的具体反映而已。
如果这一分析成立的话,本·拉登被击毙之后的问题就在于:国际恐怖主义是将产生新的“基地”组织或者新的本·拉登式的领导人,还是从“微恐怖主义”开始继续衰落?这一问题的答案将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美国目前对国际恐怖势力及人物实行的“情报加特种作战”解决方案是否继续有效;二是奥巴马政府能否有效缓和从中东到中亚的反美主义以及极端宗教势力。前一方面目前来看成效比较明显,后一方面则要艰难得多。这既取决于奥巴马政府的政策,也取决于大中东社会自身的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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