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的“笔杆子”
1955年1月,张闻天奉调回国,2月1日,正式到外交部担任外交部副部长,协助兼任外交部部长的周恩来主持外交部部务。
到外交部后,张闻天不改一贯的工作作风,随即展开了一系列的改革和创新,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由于工作环境和工作伙伴都相对陌生,张闻天此时急需一个他熟悉的助手来协助他尽快完成外交部工作的“启动工程”,于是跟随他从东北到驻苏使馆,并参与了驻苏使馆“启动”的何方成了不二人选。同年3月初,何方被急电召回了外交部,紧接着投入到外交部的“启动工程”中。
何方在外交部被任命为外交部研究室专员,有了在驻苏使馆的一些经验,何方在进入外交部研究室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研究工作。那时,他每天都要看很多文件、电报以及其他有关材料,凡送张闻天的材料,或送经张闻天审批上呈、会签以及发表的文件,张闻天都让何方先看一遍,把“头道关”,渐渐地,有些文件和电报何方自己就可以处理,不需要上报张闻天,工作效率也大大提高。
那段时间,张闻天针对各式各样的问题,身体力行展开调研,发现问题后,再讨论制定相应的措施加以解决或改进。他做调查的方式多种多样,其中最具个人特色的就是散步。何方说,张闻天喜欢散步,也善于利用散步的机会,调查了解些情况。例如,他曾经约国际关系研究所所长孟用潜同志去中山公园散步,在闲谈中就了解到了研究所的干部结构和工作情况,以及对某个问题有些什么看法等等。通过调研,张闻天有针对性地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研究题目,再经过讨论研究出相关措施,并落实到实处。在他的带领下,外交部的集体领导得到加强,工作有了相当程度的改进,业务水平也大大提高,更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有了驻外使馆的工作经验,张闻天到外交部后,专门起草了《关于驻亚洲各使馆研究调查工作中的几个问题》的文件,提出“要深刻认识调查研究工作是使馆最重要和最基本的业务之一”,要求使馆必须经常结合当前国际形势发展,研究驻在国的动态,特别注意研究驻在国同我国的关系和改进双方关系的可能性,及时向国内反映情况和提供建议,发挥国家耳目的作用。并对各使馆调查研究的范围作了划分。
何方跟随张闻天搞调研,根据调研情况起草报告、文件、讲话稿,是当时外交部名副其实的“笔杆子”。何方说,从驻苏使馆到外交部的这五年间,算得上他这辈子写字最多的五年,也是受到张闻天影响最大的五年。张闻天工作和学习都很勤奋,分秒必争,跟他工作的人自然不能偷懒,只能搭着他的“特别快车”跟着跑,在张闻天身边工作,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工作以外的很多东西。在何方心中,张闻天不光是上级,也是一位严师。
庐山会议之后
1959年7月初,中央在庐山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议题为总结经验,纠正“左”的错误。张闻天参加了会议,这次参会彻底改变了张闻天的人生轨迹。
会上,彭德怀的一封信引发了庐山会议议题由纠正“左”的错误转向了反右。庐山会议通过了《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得知这一消息的何方大为错愕,充满担忧。8月20日,张闻天回到北京,晚上何方便到住所看望。散步时,何方表达了自己的惋惜和担忧,张闻天还平静地安抚何方,并联系哲学上偶然与必然的关系,说“上山”是偶然,而“发言”是必然,共产党人要讲真话。话语里仍满是对党和人民事业的信任、忠诚和责任感。
然而事情的严重性大大超出了何方的预料,揭发批斗张闻天的暴风雪才刚刚来临,全国外事系统开会,集中火力,批判斗争张闻天,主题不局限于庐山会议上的是非。由于长期跟随张闻天工作,各方都要求何方站出来,同“反党”的张闻天划清界限,回到毛主席路线上来。面对异常严峻的形势,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何方被迫参加了对张闻天的“揭发批判”。在“揭批”过程中,何方给自己定了三条底线:一是可以随大流无限上纲,但决不捏造事实;二是尽量讲反对“三面红旗”的言论,不讲或少讲外交方面的问题;三是自以为关系重大,人们又无法知晓的事情,坚决不说。
1975年张闻天被安置在江苏无锡,化名张普(意思即普通人),1976年含冤病逝。
参与“揭批”张闻天一事成了何方的心结,至今他回忆起这段往事,仍对张闻天深感内疚,他说,遗憾的是没能有机会向张闻天赎罪补过。
1999年,离休后的何方告别从事了五十多年的国际问题研究,转行学习中共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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