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至1954年5月,为召开首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制定新中国第一部宪法,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新中国第一次规模巨大的全民普选运动。作为普选运动的一部分,北京市亦发动了基层民主选举运动。为了对民众进行民主教育,宣传关于民主选举的理念,广泛发动城市群众、尤其是选民积极参加选举活动,北京市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宣传动员工作。笔者试图以政治学的视角,结合这次基层民主选举运动,阐述普选运动中的宣传动员。

一、宣传动员的主客体与目标

　　1953年1月,北京市就开始着手全市的基层民主选举运动,运动分为三个大的阶段。一是准备阶段;二是典型示范阶段;三是全面展开阶段。在这三个阶段,中国共产党充分利用自己的政治优势,通过宣传动员,有效地发动了市民尤其是选民参加基层选举活动。

　　说到宣传动员,有必要明确政治动员这一概念。国外某些学者认为,政治动员是指“获取资源(主要指人的资源)来为政治权威服务的过程”[1]。国内有些学者则认为“,所谓政治动员,简单讲就是执政党或政府利用拥有的政治资源,动员社会力量实现经济、政治和社会发展目标的政治运动”[2]。一般讲,政治动员的形式包括开展群众运动、进行阶级斗争、普及政治宣传、重视思想政治工作、建立政治组织等等。可见,宣传动员属于政治动员的一种形式,是指执政党或政府利用各种宣传工具、采用多种宣传方式,由动员主体向客体进行宣传鼓动、以实现宣传目标的一种政治动员形式。考察这次北京市基层民主选举的政治动员,政治宣传上的动员是其主要形式,市选举委员会指出:“做好普选宣传是做好整个普选工作的前提。”[3]

　　按类别来分,宣传动员的主体包括国家主体、社会主体和个人主体。普选运动的发动者是中国共产党和政府,因此,党和政府是宣传动员的国家主体,就北京市而言,主要由北京市委和市政府以及临时专设的各级选举委员会负责宣传动员工作。工会、工商联、青年团、妇联等政治性较强的社会团体构成了动员的社会主体。宣传动员的个人主体则是广大党员干部、专责报告员、宣传员、积极分子等。“在普选准备阶段的宣传中各区共动员专责报告员一千六百二十人”[4]。崇文区基层选举“,经过训练的四百名普选工作组的干部、三千名积极分子、四百名文艺宣传工作者们,全部投入普选宣传工作中。”[5]

　　宣传动员的客体是广大市民群众,选民是宣传动员的主要客体。未达到选举年龄(18岁)的人也被包括在宣传动员客体的范围之内,便于及早培养其选举的相关知识和意识。《北京市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工作计划要点》指出:“务使每一处、每一人都受到关于普选的宣传教育,从而积极热烈地参加选举。”[6]宣传动员的目标就是宣传动员工作中所要达到和完成的政治任务。北京市普选宣传工作计划明确指出:“由于这(全市普选运动)是一个空前的民主运动,而广大人民群众对此还缺乏足够的认识和经验,因此,做好普选的宣传工作是做好整个普选工作的前提。必须对干部和群众进行一次普遍深入的民主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使全市人民都懂得实行普选和召开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对国家建设的意义及与自己的切身关系,明白选举的办法及其基本精神,从而积极认真参加选举,使选出来的代表都是群众认为满意和必要的人”[7]。

二、宣传动员的方式

　　宣传动员方式是宣传动员的关键因素,是联系动员主体与客体的纽带和桥梁,直接关系到宣传目标的完成和实现。随着动员主体以及动员阶段、地点的变化发展,宣传动员的方式、手段也变化多样。《北京市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工作计划要点》要求“各级选举委员会必须组织一切宣传力量,在统一领导下,采用多种多样的有效方式进行宣传”[8]。这次基层选举运动主要采取了报告会、广播、报纸、文艺、典型示范等形式多样的宣传动员方式。

　　(一)采取报告会、座谈会等为主的宣传动员方式。市普选宣传计划规定“基层选举的宣传工作以报告会、座谈会和个别访问等口头宣传为主”[9]。其中,报告会是主要的宣传动员方式。首先,由市委和市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向基层党员干部、专责报告员、宣传员以及积极分子作报告,讲解选举法和意义,然后,发动他们对广大市民作普选报告。选举准备工作阶段,“城内各区选举委员会还选拔了七百八十九名报告员向街道居民作报告。”[10]“城内各区的基层选举工作,从六日起已先后全面展开。两千多名普选报告员和文艺宣传工作者全部出动,在工厂、企业、机关、团体、学校、街道,热烈展开普选宣传活动。崇文区在两天之内就有工人、学生、工商业者、居民等三万七千多人听了普选报告。东单区工会从二日到七日组织全区私营工厂、商店的职工举行了十五个普选报告会,……听了报告的已达九千多人。”[11]

　　(二)充分利用广播、报纸、标语等媒介手段的宣传动员方式。在普选的各个阶段,北京市利用广播进行普选的宣传。例如“选民榜公布前一日进行关于公布选民榜的广播宣传,并组织积极分子传达公布选民榜的信息。公布之日,广播时间可延长半小时,……播音中可穿插播送雄壮、愉快的歌曲或有关普选的快板。[12]&投票选举阶段,广播播送关于投票方式的信息。报纸也是一种重要宣传手段,普选期间《,北京日报》开辟普选宣传讲话材料、普选讲话、普选黑板报、读者来信、小信箱、短评等多个专栏对选举常识和动态进行全方位扫描和报道。政治性标语和口号亦是一种有效的宣传手段,如“珍重我们当家作主的光荣权利,积极认真参加选举的各项活动”[13]。此外,还采取宣传画、幻灯片、大字报、黑板报、普选小册子、壁报、橱窗、招贴画、图片、连环画等多种形式进行普选的宣传动员,成效显著。

　　(三)采取生动活泼的文艺宣传动员方式。利用文艺方式进行普选宣传有益于将难懂的选举知识直接化、形象化和生动化,增加选民参加选举的趣味性和积极性,有益于选举投票,达到选举的预期效果。市各区选举委员会组织文艺宣传队深入到各街道、厂矿、学校选区进行文艺表演,同时,还专门在各选区设立普选宣传站,进行文艺宣传。在一个普选宣传站,上演的节目,“有拉洋片《说普选》,小歌剧《选民证》,快板剧《选举去》等”[14]。西单选区,区文化馆业余文工队在抄手胡同“采取相声、太平歌词、山东快书等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配合报告员的宣传活动,做了九场演出。”[15]同时,还采取了腰鼓、小调、歌曲、舞蹈、秧歌、单弦等形式多样的宣传方式。

　　(四)采取典型示范的宣传动员方式。典型示范是党进行政治宣传的常用方式,它能起到激励大众积极参与政治活动的功效。正如一名普选干部所说的“:在这些宣传方法中,尤其应注意采用真人真事的宣传,这对于广大职工具有亲切的鼓舞作用。”[16]典型示范包括利用典型事例和典型人物进行宣传动员,例如,某一报告员宣传解放后龙须沟和太平湖的巨大变化,“把普选、人民政权和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联系起来,联系报告对象的生活实际和他们的思想实际,从群众所亲身体验的解放前后生活变化讲起”[17],引起群众感情上的共鸣,激励群众积极参加普选,创建人民政权。还有的普选宣传员现身说法进行宣传,如“一个名叫金志明的宣传员说,‘要没有人民政府,不是要受一辈子的苦吗?’他越想越体会到人民政权的好处,也就认识到普选工作的重要。他就用他自己的体会,向群众宣传普选的意义。”[18]

　　以上形式多样的宣传动员,使人民群众、尤其是广大选民很快就被动员起来,积极参加到选举活动中去。

三、宣传动员的特征